韩建国:缺轮拖拉机驾驶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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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世纪六、七十年代以前的轮式拖拉机,大都有四轮,除用来支撑和平衡作用外,前两小轮的功能还在于导向,后两大轮则是驱动。现在看电视,常有小汽车斜着侧立行驶的画面,一侧轮胎着地,一侧轮胎悬空,那是驾驶员在特定的环境里的特技表演,而我,就有在正常的工作中驾驶缺一个拖拉机轮行走的经历。
那天,我开着四轮拖拉机,拉着满满的一拖斗的物品和几个知青正从六七十里外向连队返回。当时连队没有汽车,唯有的一台轮式拖拉机便成了与外界联系和货物运输的主要工具。因连队地处群山谷地之中,所以外出和返回必定要翻山越岭,而进出山口的土路只有一条,一面靠山,一面临渊,又异常的陡峭,所以每次外出,对驾驶员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,稍有疏忽,便会车毁人亡。上山,要求驾驶员换挡迅速、准确,否则,不仅坡道起步非常困难,甚至还有拖斗拽着拖拉机后退的可能。下山,则有超重拖斗推着拖拉机前跑,而转向很难控制的危险。那天上山尽管还算顺利,但由于拖斗严重超载,到达山顶,发动机累的还是“开锅”,我还是出了一身热汗。看到天近黄昏,下山的土道空无一人,再加上下山终比上山省些力气,心里不由得轻松起来,便把拖拉机驶向路中央位置,顺着道辙,飞快地向山下滑去。下到半山腰时,隐约地感到拖拉机有些异常,朦朦胧胧的觉着有个轮子在靠近我的窗外滚动,而且觉得轮子好生面熟,心里不禁嘀咕起来,后面没有拖拉机赶超,前面也没有拖拉机错会,怎么会有轮子呢?再定睛一看,不禁大吃一惊,原来随拖拉机并排滚动的轮子竟是我自己车上的轮子,大概是轮胎的固定螺丝松了,轮子掉了下来,但因为下坡速度快,轮胎宽,接触面大,没有倒下,便随着惯性依旧向前滚动。由于坡度过大,造成拖拉机前两小轮吃重,再加上拖斗与拖拉机的连接点较高,推着拖拉机前行,虽掉了一个轮子,但拖拉机仍然保持着平衡,可怕的是我愣开着三个轮子的拖拉机下了半个山,明白过来,刚刚落下的热汗立刻又周身淌出,紧张得我紧紧地把握方向盘,唯一的想法和做法就是要使拖拉机停下来,否则真的不知要出什么事,我急忙把发动机熄了火,使劲踩着刹车,但拖斗和拖拉机前轮均没有刹车装置,而有刹车装置的拖拉机两个后轮又丢了一个,所以尽管踩紧了刹车,但拖拉机还是飞快地前行。大约又前行了几十米,坡路逐渐平坦,拖拉机才慢了下来,再看那个轮子,还在山道上滑行,已经滚到前面。我紧踩刹车,拖拉机越来越慢,随着一声巨响,驾驶室一侧重重斜倒在地,拖拉机终于停止。我手捂着拖拉机倒地时碰着的脑袋,挣扎着从驾驶室爬出,看着前面越跑越远的轮子,对后面拖车上还不知所措的知青们大喊:“快追轱辘……”
三、四个小时后,拖拉机又四轮着地行驶在回连队的路上。